镇子太小, 若不是银姝眼尖, 大抵都不能发觉在群山之间还隐藏着这样小小一点云遮无拦的镇子, 如书上骗人的世外桃源。
陈遂的旧伤好像又要发作,疼痛让他?格外烦躁,恨不得?一巴掌拍死见到?的所有人。
“他?还没?回来。”银姝道, “外面下雨了。”
陈遂半梦半醒间听到?水声, 只以为是在做梦。
“伞还在这呢。”陈遂打了个喷嚏, “刘宗主呢?我晕过去了, 他?有没?有死得?透透的?”
“死得?不能再透了。”银姝关上窗子,连雨声一并隔绝在外。
雨打在瓦上,声响有些刺耳。
“他?连自己的魂魄都没?留下, 彻底死了,不会再有来世了。”银姝拉开椅子,“那里看上去, 是他?畏罪自杀了。”
炉子里的药被烧开。
“谢传恨的剑是把好剑。要死多少人,季春君才会醒来?”陈遂侧过身子去,“头疼……明日?应当就好些了。”
“陈遂,你?在怕么?怕自己不能杀掉游仙?其实你?也没?把握。”银姝对着方子,往炉中添水,“老四还会不会回来?他?会不会连回来的路都不记得??”
“他?肯定会回来的。”陈遂说,“你?怎么和他?老爹一样操心?”
陈遂最烦下雨天,尤其是这样连头和身子都一阵阵疼的下雨天。
湿润的风吹得?他?头昏脑胀。
“痕迹处理干净了,不会有人发觉我们到?云天宗去过。”银姝还在说,“这些药,我分不清,好像都长得?一样,都是青色的草,根须和老人胡子一样。”
“老四怎么还没?回来?”
陈遂半合着眼,又要睡着了。
他?强撑着,想去辨认银姝手里的草药:“你?怎么拿着三根草?”
“这是一根。”银姝将他?塞回被子里,“算了,你?每种都吃一点吧,我真弄不清你?这是什么毛病。总之多吃点好得?快。”
“你?是想要我早点死,自己好恢复自由之身么?”陈遂睁着眼,“老四什么都不记得?,他?会回来的。”
“那段记忆,被我抹去了,不是我脑子里被封住的那种东西。被抹去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。总之我们在路上被人偷袭了,偷袭的人是云天宗的宗主,他?修炼到?走火入魔。”
“这个借口听上去够不够?不信的话我重新编就是了。”陈遂又咳嗽起来,“银姝,我的眼睛是不是在流血?”
“没?有。”银姝在逼仄的屋内有些转不开身,“或许是烧起来了。”
“还是要等老四回来。”他?挫败道,“老四知道怎样照看你?,我再照看下去,我感觉你?要死了。”
“也还好。”陈遂说,“要不我们去再屠几个宗门吧?我生着病,却还能操纵旁人的剑,那样慢了些。别对着我总唉声叹气,那么多死人都一句话没?说就死了。”
“有时,我总觉得?你?和施义好像。不择手段是人的共同之处么?我为之着迷的就是这点么?”银姝望着窗子外,“烦人,老四还没?回来。”
陈遂原本要睡过去了,听到?银姝始终在他?耳边念念叨叨。
“你?爱上老四了么?这么爱老四就出?去求求他?和你?结为道侣吧。”陈遂挖苦道,“在一起生两?个大胖小子,解决你?后代都流着施义血的事。”
银姝对他?无可奈何:“不是,他?不回来你?的烧退不了。你?要我一头皮糙肉厚的老龙给你?试水烫不烫?”
“那你?唱个曲儿给我听吧,你?以前?给施义唱的。”陈遂忍无可忍,“我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银姝于是掏出?玉箫,对着陈遂就一口气吹起来。
“陈遂死了?”
老四推开门,见到?的便是银姝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陈遂吹箫,箫声如泣如诉,简直和招魂一般,伴着雨声,更添了几分悲凉。
“别死啊陈遂,你?死了我妹妹谁去救?我不想和你一样当孤儿啊?虽说别人骂你?父母时都是无法选中的状态,比起被骂我还是更想父母双全。”